新政鎮(zhèn)一角 余劍/攝影
◎吳顯果
◇新政小檔案
地名:新政鎮(zhèn)地名
來由:原叫新城,,李建成成為大唐第一位太子后,,新城因避太子名諱改為新政。這個名字一叫就是一千多年,。1978年,,新政由南部縣劃歸儀隴縣。2003年7月8日,,儀隴縣址由金城鎮(zhèn)搬遷到新政鎮(zhèn),。
時下的人們,說起新政,,總會用新城新韻新儀隴這樣的句子去點綴與包裝她,。其實新政已經(jīng)很老了。老得像嘉陵江軀干上的一塊苔蘚,,只不過她千年生生不息,、涅槃甦生,所以郁郁蔥蔥,、韶華長駐罷了,。
根據(jù)歷史人文學家關于人類文明發(fā)源于大江大河的學說,新政最早立足于世間的姿態(tài)應該是原生態(tài)的農(nóng)夫壟作,,漁樵江渚,。星星點點的幾許茅屋與零零散散的幾條小舟在風吹雨打中,飄搖如萍,。久而久之,,嘉陵江中游這片不足20平方公里的沖積扇上,便在人類集聚而居的炊煙里衍生成傍水而居的河埠,。 槳聲欸乃,,帆影棹棹,順引秦陜,,逆迎巴渝,,新政的一片河灘上便有了街與市的稱謂。直至今日,,雖韶華已逝仍風姿綽約的米市街,、布市街,、鹽店街、油房街,、鐵匠街以及滿目瘡痍的明清時期建筑與半截唐城墻,,不但是她上下千年作為川東北物資集散地之一的地標性物證,也管窺了這塊“苔蘚”歷久彌新的生命艷麗,。
白駒過隙,,西漢早已矣,更遑論魏晉,。南朝四百八十寺飄搖于風雨之后,,大江東走,隋去唐來,。當唐高祖李淵雄才霸略的目光由長安驚鴻一瞥地跨過秦嶺,, 盛唐的版圖上就有了一個叫新城的所在。只不過這個名字存在的時間不長,,當李建成成為大唐第一位太子后,,新城就不得不避太子名諱而改為新政了。 雖然后來他在玄武門之變中被李世民殺死,,但新政依然還是新政,。只是唐人沒有想到的是,這個名字一叫就是一千多年,。
文學藝術家們看重的是才情風雅與心情放縱,。自貞觀至南宋末年,不知有多少高人韻士,、墨客騷人或乘一葉扁舟或馭一騎毛驢徜徉在千里嘉陵秀色可餐的春光里,。而新政,天光云影下那堆出于岸,、壁立江中的離堆盛景與茶香裊裊,、萬頭攢動的古埠碼頭,自然是他們流連忘返的首屈之處,。
最先選勝登臨的人大約是吳道子,,這位通過觀賞公孫大娘舞劍,以體會用筆之道進而漸成唐代第一大畫家,、被后世尊稱為畫圣的人,,其足跡踏遍了嘉陵江兩岸的山山水水。據(jù)說當年唐玄宗聽聞蜀中嘉陵江山清水秀,,妙趣橫生,,不禁心向往之,遂命吳道子在長安大同殿壁上繪畫。畫圣凝神揮筆一日而成,,嘉陵江三百里的旖旎風光躍然墻上,,玄宗看了嘖嘖稱贊。
繼之而來的應該是顏真卿,,這位唐代中期杰出書法家。對于新政而言,,他是訪友與創(chuàng)作兩不誤,。在離堆的峭壁之上,他為好友鮮于氏題寫的《鮮于氏離堆記》,,雄健渾厚,、蒼勁典雅、古樸俊逸,、神韻盎然,,將畢生書藝之精髓融匯其間,成為“顏體”越千年而不朽的精品之一,。
現(xiàn)在該說一說元稹了,。這位早年和白居易共同提倡“新樂府”,世人常把他和白居易并稱“元白”的晚唐著名詩人,,大約是在新政小住了不少時日的,。月明星稠,楓葉荻花,,佳人與長安都遠在秦嶺以北,。詩人小酌于畫舫之上,孤獨甚苦,,濁酒太烈,,但遠遠近近的漁火卻將他的鄉(xiāng)愁燃燒成欲罷不能的詩情, 于是新政便有了一首他傳之后世的脫口秀:
“新政縣前逢月夜,,嘉陵江底看星辰,。
已聞城上三更鼓,不見心中一個人,。
須鬢暗添巴路雪,,衣裳無復帝鄉(xiāng)塵。
曾沾幾許名兼利,,勞動生涯涉苦辛,。”
新政有幸,,江水多情,,多少分享了一把大唐豐腴的神韻。有宋以后,新政似乎成了人文的盲點,,不知是匈奴的鐵騎吸引了中原太多北望的目光,,還是難于上青天的蜀道阻滯了高山流水的再來,新政就像水墨畫中的留白,, 成了一個時代可有可無的裝幀,,就連“細雨騎驢入劍門”的陸游,也懶得理會這個近在咫尺的離堆及離堆之上的顏魯公祠,、 九曲流杯池,,而是以“遠游無處不銷魂”的姿態(tài)徑直溜到成都“衣裳征塵雜酒痕”去了。元代,,新政整個兒成了被史冊,、文獻、書家,、畫者,、詩人遺忘的角落。只有那些依江埠而生生不息的米市街,、布市街,、鹽店街、油房街……在時代馬蹄不斷騰起的塵煙里訴說著她與這個世界相共的休戚,。
往事越千年,。帆影飄零的古埠等待著,等待著一個關于再造繁華的時代,。
1978年,,新政由南部縣劃歸儀隴縣。2003年7月8日,,儀隴縣址由金城鎮(zhèn)搬遷到新政鎮(zhèn),。 一個從元代起即被打入“冷宮”的老新政,經(jīng)過數(shù)百年的風云梳裹,,又在忽如一夜春風來的時代氳氤中亭亭玉立地掀開了她走向時代前列的蓋頭,。雖然是“梅開二度”,但“裝點此關山,,今朝更好看,!”
新政在千里嘉陵江畔訴說著她的美麗與她的崛起!
十里濱江長堤,, 處處可餐她的秀色與她芬芳的氣息,;紅色經(jīng)典廣場就像一方古篆,蒼勁飽滿而圓潤,,紅色文化的志存高遠與中國古文化德的韻味撲面而來,。
新政之老,在于她是千里嘉陵最古老的水埠,而新政之新,,在于她是千里嘉陵在本世紀建造最快,、 變化最大的城。我無法看見,,但我可以肯定,,百年之后,仍然會有人徜徉在離堆之上,,像我一樣噙著熱淚對著這片熱土說:
“新政很老,,其實也新!”